山東煙臺下轄萊州、龍口兩個縣級市。這兩個相鄰又緊靠渤海的城市，其產業結構中，水產養殖業均占有一席之地。但近年來，兩市水產業有了迵然不同的命運。

　　在萊州，水產業越做越大，越來越高端并走向世界；在龍口，水產業一直小打小鬧，難成規模，清理整治后幾近消亡，而其他主導產業迅速升級換代，整個城市經濟向綠色轉型。

　　這些，是已持續三年、即將收官的渤海綜合治理攻堅戰帶來的新變化。

　　2018年11月，生態環境部、發展改革委、自然資源部聯合印發《渤海綜合治理攻堅戰行動計劃》（下稱《行動計劃》），要求環渤海的遼寧、河北、山東和天津“三省一市”共13個沿海城市，推進陸源污染治理、海域污染治理、生態保護修復、環境風險防范等綜合治理行動，確保渤海生態環境不再惡化、三年綜合治理見到實效。

　　《行動計劃》規定，13個沿海城市優化水產養殖生產布局，以遼東灣頂部海域、普蘭店灣、萊州灣為重點，治理海水養殖污染。按照禁止養殖區、限制養殖區和生態紅線區的管控要求，規范和清理灘涂與近海海水養殖。

　　此外，13個沿海城市要根據海洋環境監測結果，在生態敏感脆弱區、赤潮災害高發區、嚴重污染區等海域依法禁止投餌式海水養殖。開展海域休養輪作試點，推進生態健康養殖和布局景觀化，鼓勵和推動深海養殖、海洋牧場建設。

　　《行動計劃》給出了時間表：2019年底前，完成非法和不符合分區管控要求的海水養殖清理整治。2020年底前，研究制訂地方海水養殖污染控制方案，推進沿海縣（市、區）海水池塘和工廠化養殖升級改造。

　　“渤海海水水質的好壞，與我們的水產品生產關系太密切了。”23日，萊州明波水產有限公司（下稱“明波水產”）副總經理李文升對第一財經記者說。

　　明波水產不僅有陸基工廠化循環水養殖，還有規模化的深海區圍網養殖。其中，最大的海上圍網周長達到400米。李文升說，不管是陸地上的工廠化循環水養殖，還是深海養殖、海洋牧場，最基本的是要有清潔的海水，要對海洋生態進行保護。

　　“我們企業也對渤海的海水水質進行實時監測，對其中的溶解氧等指標非常關注。”李文升對第一財經記者說，渤海綜合治理攻堅戰實施三年來，萊州灣的海水水質越來越好了，“至少在我們的20萬畝養殖海域，海水各項水質指標都優于前些年”。

　　在萊州市朱旺村西側岸線的岸灘，不少游客正在這里游玩、垂釣，村里的婦女們也在海邊挖蛤蜊。朱旺村黨委副書記楊景洲告訴第一財經記者，這里原本是一個亂石灘，垃圾遍地。渤海攻堅戰實施后，萊州市投資5865.23萬元，選取了三個岸線岸灘進行整治修復，朱旺村西側岸線岸灘就是其中之一。

　　“整個工程將于今年底全部竣工，不僅能有效提高護岸抵御風、浪、流等對海岸線的沖擊，阻止沙灘和生態資源的流失，保護渤海海水水質，還能為公眾提供一個安全、優美的濱海休閑空間。”煙臺市生態環境局萊州分局副局長賈洪松說。

　　岸線岸灘的修復，為朱旺村未來的發展帶來了新的希望。楊景洲介紹，村里正在打造長壽文化旅游度假村，探索“農業+旅游”的生態觀光模式，“有了金色的沙灘，我們今年‘五一’辦起了沙灘啤酒節，還種了400多畝的油葵，盛花期也是一片金黃色的‘海洋’。”楊景洲說。

　　萊州是海洋漁業大市，超過一半以上的鎮街和人口從事漁業生產活動。近年來，萊州市先后出臺了《關于加快海洋牧場建設的實施意見》《現代化海洋牧場建設實施方案》《加快推進水產養殖業綠色發展實施方案》等，做大做強水產業。

　　山東海洋集團旗下山東海洋現代漁業有限公司也入股明波水產，成為第一大股東，重點發展現代海洋牧場、水產良種繁育、深遠海養殖等業務。

　　相比萊州市，龍口市的水產養殖業規模小且分散。前些年，龍口海上非法占用海域養殖、超范圍養殖問題突出，特別是個別養殖戶在自然保護區和燃氣管道兩側進行非法養殖，不僅影響海上通航安全，也污染了海洋環境。

　　渤海攻堅戰打響后，2019年5月，龍口市政府出臺了《清理整治非法養殖用海專項行動工作方案》，要求在港口區、航道區、保護區、天然氣管線兩側范圍內等全部海域，清理整治非法養殖，還龍口海域一片清靜。

　　25日上午，煙臺市生態環境局龍口分局副局長王濤告訴第一財經記者，近年來，龍口組織開展了開發區北部沿海防護林保護區海水養殖區域綜合整治，對保護區內全部養殖大棚、養殖漁業用建筑物實施有償拆除。目前，該區域的生態修復和復綠工作正在實施中。

　　“龍口市發展新型海洋漁業模式，最大限度地吸納養殖業戶轉產轉業。”王濤介紹，目前金海洋、溫流水、藍海等3戶企業已取得國家級、省級海洋牧場創建資質，金鈺源股份有限公司已完成海區確權，正在啟動海洋牧場建設工作，同時該區域內正啟動建設30個深水網箱項目建設。

　　如今，在龍口市政府官網上，“特色產業”和“龍口企業”的榜單上找不到“水產”二字，代之而起的是眾多新興、高端產業。

　　渤海攻堅戰的實施，助推了龍口市產業結構的調整和轉型升級。龍口市市長呂波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目前，龍口市已培育形成了高端鋁材料、汽車及汽車零部件、輕工制品、戰略性新興、港口及臨港、現代服務業等優勢產業集群，構建起了具有龍口特色、充滿創新活力、富有核心競爭力的現代產業體系。

　　“我們更加關注永續發展了。”龍口市委常委、統戰部部長高景波向第一財經記者舉例說，龍口市黃水河生態濕地工程項目實施后，將一級A類再生水提高至Ⅲ類水標準，年入河補源水量達到1000萬立方米，實現再生水利用，有效緩解了區域水資源緊缺狀況，改善周邊水生態環境，具有突出的經濟、社會和生態效益。

　　今年，雖然受到經濟下行壓力和新冠肺炎疫情的不利影響，龍口市各類市場主體仍然實現了較快發展。據龍口市市場監管局的統計數據，1-8月，該市新發展市場主體8626戶，其中，新增企業主體2437戶，新增個體工商戶和農業專業合作社6189戶。

　　萊州、龍口兩市對于水產業的取舍，符合煙臺市加快推進水產養殖業綠色發展的要求。根據《煙臺市加快推進水產養殖業綠色發展實施方案》等文件，重點建設山東東方海洋、萊州藍色海洋、萊州明波等5處省級現代漁業示范園區，打造成為“海上糧倉”主體區。而對于龍口市，更多的是提出“海水養殖環境治理”，建設“水清、灘凈、岸綠、灣美、島靚”的美麗海洋，以及建設臨港臨海和高端產業集聚區等要求。

　　煙臺市生態環境局副局長王穎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渤海攻堅戰實施以來，煙臺海洋生態環境持續改善。監測數據顯示，2019年，煙臺市渤海海域水質優良比例達到98.62%，較上年提升26%；近岸海域水質優良比例達到99.19%，較上年提升15%。8月份，煙臺市近岸海域水質優良比例達到100%。

　　9月25日上午，生態環境部海洋生態環境司副司長霍傳林在例行新聞發布會上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作為污染防治攻堅戰七場標志性戰役之一，渤海攻堅戰是海洋領域污染防治的首戰，對改善渤海生態環境質量具有重要的意義。目前，渤海近岸海域水質優良比例已大幅度提高。

　　（作者 章軻 責編 楊小剛）